《神学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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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匡的科幻神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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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匡



最近这几年,华人文学界有些蛮好玩的变化。这变化就是,一些新生代的文学家,他们书写的散文,常会融合了纯文学之外的其他元素。像是最有名的骆以军,一本《我爱罗》,便将知名日本漫画《火影忍者》,加入他的文字编织中;台北大学中文系的年轻老师陈大为,获奖无数的他,也弄了一本《火凤燎原的午后》,书中一样有一整章关于《火影忍者》的散文,此外他还谈到了当红的漫画《火凤燎原》、几年前李连杰拍的电影《霍元甲》。整体来说,文学因为他们的尝试,多了些人味,也从高高的殿堂上,走进市井小民的世界。

那么,不知道神学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融合神学之外的大众文化元素,走出一条有趣的道路?我们有没有漫画的神学?有没有电影的神学?甚至,我们能不能发展出科幻的神学。

科幻神学在某些作家身上,是有些端倪的。像是北美有名的灵修作家魏乐德,就常将科学的发现,加进他对神学的讨论里,扩充了我们对信仰的理解,好比耶稣有句话说:「在我父的家里有许多住处……我去原是为你们预备地方去。」(约十四2)魏乐德就问我们,会不会耶稣再来之后,我们有些人会去住到火星,有些人住冥王星呢?

又譬如写过《科学大师的求学、恋爱与理念》的台大教授张文亮,在一本比较不为人知的《当C教授遇见一只水恐龙》,也尝试过类似的实验。在那本书里,张文亮老师试着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民间故事中的水鬼和武术,也针对《西游记》里孙悟空借芭蕉扇灭火焰山的故事,提出科学论据,而在讲了这么多实验之后,又不忘将文章转入信仰,让人眼界大开。

不过除了他们之外,讲到科幻神学,还有一个人,我们绝对不能忽视,那就是曾经写过一百三十多本科幻小说的倪匡。

对许许多多五年级、六年级的男生来说,倪匡的名字就像金庸的名字一样不陌生。金庸写武侠、倪匡就写科幻,为苦闷的求学生涯和青涩的年少岁月,开启了一扇通往想像与自由的窗户。

倪匡,本名倪聪,字亦明,一九三五年出生于上海,后因共产党的逼迫,一九五七年逃至香港。一开始在工厂做杂工,晚上则在学校进修。后来他试着写稿,没想到立刻被录用,开启他长达四十多年的写作生涯。一开始,倪匡写武侠小说,知名的《六指琴魔》就是他所创作;他也写电影剧本,据说李小龙在《精武门》里所演的陈真,以及「东亚病夫」的桥段,便是出自他的构想。

支离人
不过,倪匡最有名的,还是从一九六二年,以笔名卫斯理所写的一系列科幻小说。倪匡以第一人称「我」的叙事角度,带领读者一探各式各样神奇百怪、充满想像力的故事,像是《支离人》、《蓝血人》、《雨花台石》、《不死药》、《聚宝盆》等等、等等。

写作让倪匡名利双收,但也因此染上各种不好的习惯,菸不离手、沉迷于酒色财气中。一九八六年,倪匡受了洗成为基督徒,让无数的人跌破眼镜;也因为这个信仰,倪匡慢慢摆脱过往的生活恶习。几年前,倪匡宣布封笔,说是上帝给他的写作额度都用光了。倪匡现年七十四岁,长住香港。

或许是因为倪匡采取撰写通俗小说的策略,又也许他的科幻小说实在超乎常情,使得他的作品很难登上文学的殿堂。不过二○○一年以他为名开办的倪匡科幻奖,第一届徵文时,就有来自各地的作者(甚至还有文学博士),试着从文学角度来分析倪匡的写作策略;除此之外,小说家张大春对于倪匡的文字也是持正面态度,曾在「一瓢敬倪匡」的短文里,说倪匡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文明人,差一点被人忘记的礼物」。

文学界是如此看待倪匡,基督教乃至神学界更不用说了。实在是因为倪匡太通俗了,信主之前的风评又差,所以很少有人愿意进入他的作品里,去挖掘里面丰富的意涵。

事实上,倪匡的小说,有很多地方可以作为我们思考信仰的切入点,在人性邪恶的描写上,更是把圣经的一个精髓「世人都犯了罪」,表达得淋漓尽致,无怪乎倪匡会那么欣赏圣经,认为:「圣经真是好好看,里面有好多精彩的故事。」

着名的中研院院士张灏曾写过《幽暗意识与民主传统》一书,提到西方之所以会出现民主与法制,就是因为受到基督教影响,对人性中的邪恶幽暗部分非常看重,西方人因此认为,没有人是圣人,就连在上位者,也要受法律的监控。倪匡便有一本叫《病毒》的书,里头提到这世界上存在着许许多多科学家的科学仪器,都观察不到的病毒,倪匡便假设,很有可能有种人类仍不认识的病毒,是专门入侵人类的脑细胞,影响我们的价值观与判断力,使人类变得自私自利,心中缺乏爱,只有猜忌,没有信任。现代的世界,多不承认真有所谓的「原罪」存在,而圣经对「魔鬼」的观念,也多沦为大家茶余饭后取笑迷信者的话柄。倪匡无疑正是透过科幻的笔法,用「病毒」将圣经中的「撒旦」做出另类诠释,提醒妄自尊大的人类,切莫小看邪恶的力量。

不过,人虽然邪恶,也有着让人动容的一面,那就是「爱」。倪匡的科幻小说,常常看到外星人很想研究人类的「爱」。人类可以因为「爱」,牺牲自己,可以因为「爱」,超越了这世上「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定律。这是再厉害的科技文明都展不出来的,外星人瞠乎其后。

圣经也非常看重人与人、人与神之间的关系,「爱」更可说是保罗神学中的核心思想。我们处身在一个重视资讯性语言、宣传性语言的时代,电视媒体充斥着资讯和宣传的广告,但是人类最重要的语言:关系性的语言,爱的语言,也是圣经最重视的语言,却日渐阙如。倪匡的科幻小说就像是一把另类的声音,提醒着我们,「爱」――而非各种科技――才是人类最宝贵的东西。

病毒
倪匡的科幻小说,还有另外一层意涵。表面上看来,倪匡像是科学界的打手,炮火对准各样的神话:「不死药」其实是外星人的药丸,「聚宝盆」是外星人留下的「立体复制机」,苗族的「下蛊」是种病毒――神话似乎不再是神话。但是,仔细一想,我们会发现,倪匡真正要做的,并非解构神话。事实上,倪匡的作法,反而为各种神话保留了一席之地――科学家们所否认的各种神迹奇事,很可能是真有其事,只是因为现代科学的狭隘、无知,所以不知道聚宝盆如何能聚宝,不知道如何做出更好的药,不知道仪器测不到的「魔鬼」病毒。

圣经所记载,耶稣行的各样神迹,常被现代的人质疑迷信、不合乎科学。但是有没有可能,耶稣之所以能行神迹,正是因为他对世界的认识远远超过各种科学理论?他知道在一瞬间把水变成酒的艰深化学公式,也知道行在水面上的物理原理――因为他正是发明这世界物理与化学原理的主。而这样一个主,要求我们的不是追求各样高科技,而是要我们努力地学习「彼此相爱」,那条宇宙不变的定律。

倪匡有次接受访问提到,「卫斯理」这个名字,的确是从香港一个名叫「卫斯理村」的地名而来,该村的命名,为的正是纪念十八世纪的神学家约翰.卫斯理。尽管,在对神的了解上,倪匡远远不及约翰.卫斯理;但是透过科幻的神学,倪匡的确把信仰中某些重要的元素,带进通俗的文化世界里,这一点,实在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