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顾美芬 2015.10.18
父亲一生戴过几只很好的手表,在他过世后,有一天我发现手表不走了,就拿了这只劳力士手表去修。钟表店师父拆开表壳,就着头上戴的灯光,仔细检查过后,啧啧称赞说,这种机械表非常好,修一修,整理整理,就像新的一样。后来大哥就一直戴着这只手表来纪念父亲。
更早的时候,二哥有一年来台探望父母时,特地去选了一只雷达牌手表送给父亲。陶瓷面的表壳,不会刮坏,表店师傅说,现在美国这款很流行。问题是父亲后来过世,不知该给谁戴这只表。
每次家族聚集,我都问孩子们要不要父亲这只质地很好的手表。结果大哥的孩子不要,大哥也说自己已经戴了爸爸的劳力士表,就不能再要这只了。问了二哥,既然这是他买的,他就不想又收回去。我的孩子只喜欢便宜轻巧的电子表,所以两个儿子也不要。这么好的手表却在亲人间你推我让,一方面我想是年轻人与老年人的品味不同,他们喜欢流行的款式,一方面太贵重的遗物也让家人互相礼让。
而我另外一位父亲,也就是公公,他最喜爱的不是手表而是各种挂钟。他任职船长多年,常年在海外工作,船到马头靠了岸,有空档的时候,他会去挑选精美又特殊的挂钟,大老远带回台湾。我第一次踏进公婆家,就对墙上每半小时跳出来唱歌的布榖鸟钟印象深刻。多年后自美返台回到公婆家,它仍然准时跳出来与我见面。这时候我已经有了两个小男孩,后来添了小女孩,他们都对会唱歌的布谷鸟钟很有兴趣。
孩子们每年除夕回爷爷奶奶家,听着布榖鸟出来报时,每半小时一声,每准点就按照时间出来几次,一点出来一次,两点两次,以此类推。就这样,一小时,一天,一年,年年如此。这些年来,公公、父母亲相继过世,孩子们也一个一个长大离家。不知换过多少手表,看过多少奇特的挂钟。
去年,在儿子自海外回台结婚的前一天,他的电子表忽然坏了,那天很多事情要忙,结婚也不能没手表戴,所以他说:「妈妈,你一定很高兴,我现在可以戴外公的手表了。」于是,婚礼前夕,我去把这只父亲的手表送修,表带加长,因儿子比较高大,弹琴的手修长,手腕粗些。还好留有原厂的几节表带,清洗过,换了电池,隔天婚礼这只本来在亲友间推让的手表,就戴上儿子的手腕了。
这真是天父所赐下及时的礼物。好像不仅是我兄长对爸爸的孝心,不仅是爸爸以前得到过的礼物,现在连天父上帝也都喜悦接受这份孝心,作了奇妙的安排:在父亲节的当天,也就是儿子婚礼前夕,三代之间,家族之间,有这么一个手表作连系,我为此深深感恩。手表能传给正要进入婚姻的孩子,戴在手腕上,不留在盒子里,这真是记念父亲最好的方式。
这只贵重的手表,放在精美的盒子中很多年,甚至钟表师父说,电都漏光了。摆着无人戴,闲置在那儿,实在很可惜。天父上帝对我们的爱也一样,若给不出去,若没有人要接受这个大礼物,就是他的儿子耶稣为我们的罪钉死,使我们有永生,是很令天父痛心的。但是「凡接待他的,就是信他名的人,他就赐他们权柄作上帝的儿女。」(约翰福音一章12节)不仅贵重的手表要有人接受、戴在手腕上才发挥功效,上帝藉他儿子赐给世人贵重的救恩,也要人以信心来接受才发生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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