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理浩 2009.04.05
在我帶過的一個團契裡,大家到了可以考駕照的年齡,都很努力應考,也請別人代禱,希望早日取得駕照。許多小故事在我沒留神的時候來回傳送著,我往往在事發後兩個月以上才聽到:某某取得駕照的第一個月內撞上電線桿、某某開車上路的第二個月,倒車時發生事故。
更誇張的是,兩個男生與大學同學一起到澳洲開車漫遊,為了節省時間,利用夜晚開車,駕駛任務輪流分擔。有一晚,輪值的司機打起瞌睡,車子失去控制,撞到路旁,原地打轉兩圈,然後翻到路邊的斜坡下。後座的人被震動與巨響吵醒,才發現車子起火冒煙,幸虧所有乘客安然無恙。我聽了,傻了眼,我幾乎失去中學生團契的兩位大哥哥輔導。這兩位是我特別挑選出來,每週培訓的弟兄,接觸多,放進去的感情也深,他們如果發生什麼不測,我會難過一輩子的。
能駕車就應該坐在駕駛員的座位上嗎?
經過那次兩人大難不死的見證後,其他人都振作起來,再沒聽說什麼人開車不小心發生事故了。我忘記聽完見證後說過什麼,也許在當事人說:「感謝上帝,沒有出事」的時候,瞪大眼睛,沒好氣地說了:「你沒有下次,知道嗎?!}」
那個團契裡也有人不愛讀書,想要僥倖過關,考試前請別人代禱,說還有多少書沒讀,學期間怎麼抄別人的實驗報告交給老師,上課的時候糊里糊塗。
能上大學就可以這樣混日子嗎?
這時候我出聲了:「你為什麼不早點開始讀?為什麼等到現在才說讀不完?」後面的話他特別不愛聽。我說自己大學的時候會自我要求,起碼把考試範圍複習過三遍才上考場,而且還把團契裡同系的人拉來一起複習,讓比較弱的,跟著別人過關。印象中這種話後來就不必說了,可能沒人敢再說沒有充分複習了。
不過那個被我責備過的男孩,後來在鑽油台上工作,再也不敢馬虎了。他把個性裡細心的部份,幾乎全都掏出來用在人生裡。有一回我看著他怎麼用了三十分鐘為媽媽的二十多盆非洲菫澆水,我曉得他的人生一定會走得很好。他用一個特別的尖嘴壺,小心地捧著葉片,像捧著一枚鑽石,非常專注地看著自己的每一個動作。他解釋:「如果水珠不小心落在一片葉子上,整株就會糜爛,無從救活,辛苦種了半年的心血就會泡湯。水珠只能透過尖嘴小口的水壺,小心翼翼地滴在土壤上,花朵就能夠繼續綻放。」追問之下,曉得他媽媽回來的時候,總會點算有沒有少了一盆?
後來這個團契的孩子漸漸長大,交男女朋友了,也會私下約著集體出遊。那段他們結婚前的日子,我總是緊張,只是不曉得他們的父母緊不緊張。
有些旅程我不在場,出發前他們也沒通知我,所以沒有發言權,但是牽涉到教會的內部紀律,因此還是覺得有一份責任。他們日後會成為教會裡的主日學老師、執事、長老、傳道人,我希望他們深刻認識到:聖潔對於一個跟隨基督的人,不是「別人知不知道」的問題,而是「我為與不為」的議題。在那些為他們操心的時刻,我開始理解到,一個人談戀愛時,跟他的女朋友有沒有逾越的行為,這已經不是一個人的自由的問題了,其實這牽涉到整個群體。如果他們有逾越的行為,這會成為我們這個群體裡面的一個破口。如果有些話,大家為了這個人而不敢說,以後就會影響到整個群體的聖潔了。
我很幸運,那個時候沒有人問:「為什麼到了合法年齡,兩個人不能自由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曾讀過不少英國人的傳記,發現好些名人在大學的時候,都有過私生子。他們後來都沒有跟這些女孩結婚,那成為他們人生中一段迷糊的日子。連非常出名的牟敦(Father Thomas Merton),大學時也有過私生子。聖奧古斯丁信主前非常風流,與女子同居,也有過私生子。我常想,這些私生子有沒有長大?後來成為怎樣的人?他們認識自己的爸爸嗎?
二十一世紀有保險套,有避孕丸,還會搞出私生子?
英國好幾年前就計算出,每年境內出生的小孩,有四成以上是非婚生孩子,而且比例逐年增加。歐洲其他國家的數字,也急起直追。這些非婚生小孩,有許多是跟單親媽媽住在一起,也有一些跟媽媽和同居男人住在一起。究竟誰是爸爸?大概要長大之後問媽媽,再去做DNA檢測,才能夠清楚。
非婚生孩子的內心會有許多憂傷,因為一直沒有完整的家庭,沒有父親的形像,他們內心渴望得到父親的肯定,但這個人物卻不曾出現。作為媽媽的,已經盡力讓孩子長大、受教育,可是跟孩子之間有個隔閡,自己最不願懷想、不願提到的人,竟然是孩子心底最渴望知道的那個人。這是一個分歧,難以言喻的痛。沒有辦法像正常家庭裡失去某個親人,大家在懷念時,繼續提到那個人的生前種種,心裡逐漸可以得到安慰。
在你人生還未展翼之前,能否深刻思考一下:為什麼要為其他人製造那麼多遺憾?為什麼要製造那麼多非婚生的孩子?為什麼有血緣關係的人,不能因著對婚姻的諾言,好好聚在一起,一起面對憂傷、痛苦、疾病、缺乏?為什麼需要發生那麼多的分離?分離會帶來什麼?這是你年輕的生命能夠想像的嗎?如果有些人選擇墮胎,雖然孩子沒有生下來,但是分離還是真實存在著。因為一個懷孕過的母親,很難忘記那個曾經住在她子宮裡的生命。
分離會帶來甚麼?人能夠從分離中復原嗎?花些時間去跟有過這種分離經驗的人談話,學習聆聽他們的心聲吧!
有些人以為自己懷孕,跟別人有什麼關係?自己墮胎,又跟別人有什麼關係?可是社會正是由有著各種正面負面經驗的人組成,而許多時候,不懂得處理負面經驗,會造成很多人有扭曲的看法、消極的人生觀,甚至暗自感到破碎,儘管他們外表不一定是這個樣子。
如果一個社會裡有那麼多心靈破碎的人,我們就只能在很多破碎的人當中尋找伴侶。我們的下一代也只能在更多破碎的人當中尋找伴侶。
有一回參加一場婚禮,請柬上新郎的家長只出現媽媽的名字。婚禮上新郎向父母致詞,他對父親說:「爸爸,我每次在路上看到空的計程車,就想起你曾說,當你空車經過小時候帶我們去過的地方,就會想我們。所以每當我看到空的計程車,就想起你。」我聽了,忍不住流淚,這爸爸好寂寞,只能從去過的地方來遙想子女。新郎接著說:「媽媽,我每次打電話給你,你總是問我吃飽了沒有。我如果說還沒有,你就說要不要一起去吃,不管當時是幾點。」這個媽媽很寂寞,其他孩子都長大了,只有這個老么一直留在她身邊,但他後來從軍,長年住在軍營,不能再陪伴她了。
有些事情會種下一個因。如果我們在關係有裂痕的時候,就努力修補,或者可以不必種下那個因。為什麼不能有人說:「對不起,我沒有顧及你的感受,我沒有……」?為什麼讓事情順其自然的搞砸?心臟病發前,總有好多年的預兆;連海嘯發生前,都有預兆。人體出現問題之前也有先兆,要改變飲食和生活作息,還夠時間。但是最好的消息是,在人際關係裡的裂痕,其實能夠預防,也能夠修補。這是「為與不為」的議題,這是人生能夠做的抉擇,而不是無奈的。
你會選擇從上游就把關嗎?還是你以為來到下游才檢查就可以了?你選擇怎麼過日子?
本文與《校園雜誌》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