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日學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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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經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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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走到天使那裡,對他說:「請你把小書卷給我。」他對我說:「你拿著吃盡了,便叫你肚子發苦,然而在你口中要甜如蜜。」我從天使手中把小書卷接過來,吃盡了。在我口中果然甜如蜜,吃了以後,肚子覺得發苦了。(啟十9-10)

「吃這卷書」是筆者特別挑選出的隱喻,作為以讀經來塑造我們生命的象徵;聖靈就是使用這樣的方式,使基督在我們裡面成形。我們不再只是用頭腦知道的更多,而是想讓自己的生命能夠更像基督。

這項任務極其迫切。我們顯然活在以自我取代聖經地位的時代;在各方面,我們被鼓勵要掌控自己的生命,並且讓自己的體驗成為生活的依據與權威來源。

值得警惕的是,這種精神已經徹底侵入了教會。未受洗禮的世界,企圖要獨立自主自治,多多少少是意料中事。然而,我們這些以耶穌為救主的人,本不應該如此行事。我不是惟一看見教會正處於一個怪異、尷尬處境的人,我們當中有許多人熱切地相信聖經的權威,卻不順服它,反而是利用它、引用它、無止境地掌控它;依據自己的體驗,作為如何使用聖經、何處使用聖經、何時使用聖經的權威依據。

當前基督徒群體最急迫的任務之一,就是要好好對抗這種追求自我掌控的精神。我們要一再地宣告,從裡到外把聖經給活出來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們不該再用聖經來滿足我們對虔誠的想像,因為這樣做,其實只是在滿足我們自己的控制慾罷了!

■ 跟隨約翰吃聖經

我所使用的隱喻「吃這卷書」,出自使徒約翰。新約中有三類約翰撰寫的書卷,分別是約翰福音、約翰書信、啟示錄,在這三卷書中,他都特別關注在耶穌身上,認為祂揭示了上帝的話語,是上帝話語的核心,也是萬事萬物的起源。我們無法百分之百確定這些書卷都是出自約翰的手(儘管早期傳統認為這些是約翰寫的),儘管如此,有件事顯而易見,那就是這三個書卷都有著共同的核心要義和重點,或許可以這麼說,這全都是「使徒約翰式」(Johannine)的。耶穌道成肉身,說出話語,使混沌變成和諧有序(福音)、罪變成救贖(書信)、破碎變成聖潔(啟示錄)。

約翰的福音書以「道」這個顯著的字眼開始,重複強調了三次:「太初有道,道與上帝同在,道就是上帝。」(約一1)。沒多久,讀者就會發現這裡所說的道,就是耶穌:「道成了肉身,住在我們中間,充充滿滿的有恩典有真理。我們也見過他的榮光,正是父獨生子的榮光。」(約一14)福音書的故事便忠實地呈現了耶穌這個真實的話語,如何成為實體的存在。

約翰所寫的書信,同樣也回到了創世之初,接著他以使徒的經歷,見證確信「生命的話語」(生命之道)正是耶穌,因為這是他們所聽見、所親眼看過、所親手摸過的。在這裡,我們五官中的三個感覺器官(看見、聽見、觸摸),都被用來確認核實這件事(約壹一1)。這位耶穌開口發出命令,成為救贖的生命,表彰在愛的群體中。

最後,約翰的啟示錄同樣藉著對話語的描述,呈現出復活以及今日的耶穌:約翰將「上帝的道和耶穌基督的見證」(啟一2),都證明出來。這位復活的耶穌,如今按字母順序的方式「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戛」,表明祂自己——祂是字母,是所有從A到Z的字母,也是組成所有文字的母音和子音。透過耶穌的話語,約翰讓信徒們看見了我們破碎的生命和世界,如何被帶進那燦爛的神聖世界中,屆時天上和地下的每個人和每件事,都將參與在一場隆重而盛大的敬拜中。

語言是上帝施展作為的主要方式。在各式各樣見證上帝話語的經文中,我們可以看見,上帝的語言帶有具體的物理特質。當然啦!我們能聽見話語。不過,我們也能看見話語(「我轉過身來,要看見聲音」〔啟一12,作者自譯〕)、咀嚼它們(詩一2)、品嚐它們(詩十九10)、在它們當中行走和跑步(詩一一九32),並且在聖經最後的階段,我們吃它們:吃這卷書。在基督裡,塑造我們的上帝話語,是十分具體的。

我們歸屬的是一個有三千多年歷史的神聖群體,上帝的話語從裡到外塑造我們,這些話語被聽見、品嚐、咀嚼、看見、實踐。閱讀聖經是十分具體的。在上帝的啟示中,那個能讓我們的靈魂更接近上帝的工具,就是我們的身體了──所以我們要用身體來吃這卷書。我的朋友曾告訴過我,有位早期的猶太拉比,選擇了另外一個身體的器官,來表達類似的重點;這位拉比堅決主張,接受上帝話語的主要身體器官,不是耳朵,而是腳。他說,你不是透過自己的耳朵,而是透過自己的腳——跟隨拉比——來學習認識上帝。

因此,這就是基督徒群體需要培養的閱讀操練,讓自己的認知敏銳,並且讓上帝的話語在我們內心塑造自己的生命——我們願意竭盡全力,像我們的前輩做的一樣好,定意不要像在櫃子儲藏醃肉罐頭一樣,讓書中任何的話語單單只是留在書架上。我們要培養出好胃口,加入使徒約翰的行列,吃這卷書。

■ 令人坐立難安的聖經

約翰吃小書卷中有一段細節,我無法略過。那便是:吃了聖經,讓約翰胃痛。

當書卷放在口中時,他覺得甘甜;然而,當書卷進了胃裡,他開始覺得胃很不舒服:「我從天使手中把小書卷接過來,吃盡了,在我口中果然甜如蜜,吃了以後,肚子覺得發苦了。」(啟十10)

就大多數人而言,我們對聖經的體驗一開始總是甜蜜的;我們在這本書中發現了自己,感覺是那麼的美好。我們得以一嚐上帝的應許和祝福的滋味,我們學著去領會與感激聖經中明智的建言,以及對我們生命的指引,我們背誦一些詩篇,好叫自己在生命黑暗期和寂寞時能從中找到安慰。聖經裡有太多地方,使我們的心歡喜。

詩篇一一九篇使用詳盡闡述的文體架構,透過希伯來二十二個字母組成二十二個段落詩,好來歡慶上帝話語所帶來的無盡喜樂,我們會看到,這份喜樂如何以各式各樣不同的方式與形式臨到我們。二十二段詩的每一段都有八行,包括了八個「話」或「上帝的話」等同義字,重新組合它們,表達出從上帝話語所散發出的豐富多樣性。(在這八個同義字中,各有一些小小的差異,表達出詩人創作時的自在灑脫。)這篇令人驚奇的詩篇傳遞了一份喜悅,透過默想和祈禱,聖經把真理、應許、祝福滲入了我們的生活世界:「你的言語在我上膛何等甘美,在我口中比蜜更甜!」(詩一一九103)潘霍華(Dietrich Bonhoeffer)曾經說過,他在神學院時,有人告訴他這篇詩是詩篇中最令人覺得無聊乏味的詩,不過當他被納粹關在監獄,他發現這是內涵最豐富的詩篇,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津津有味地品嚐著這詩篇。

然而,我們遲早會發現,這本聖經中的記載不是樣樣都讓我們的心歡喜。一開始,我們品嚐到甜美滋味,而後我們發現它開始讓我們無法安穩坐立;在我們的胃裡,它變得發苦。在這卷書中找到自己,是最美好的一件事,甚至會覺得受寵若驚;然而接下來,我們發現這本書的撰寫不是為了要奉承我們,而是要領我們進入真實 ──上帝的真實;這份真實決不是要滿足我們對自己的幻想。

在這卷書中,有我們難以招架的事——難以聆聽、難以遵行的事。在這卷書中,有些話令人難以消化。約翰有嚴重的消化不良問題。

可是,這裡並不是指難以接受的格言、警句,而是指聖經臨及我們的方式。有時候,我們覺得聖經讀來徹頭徹尾的陌生,難以切合於我們習以為常的思考和生活方式。我們竭盡全力想要使用這個啟示,來符合我們所喜歡的做事方式。我們所謂的研讀聖經,往往無非是企圖提出某些解釋和計畫,使神聖的三位一體切合我們的「神聖需求」、「神聖慾望」、「神聖感受」。

每位用心的聖經讀者,都會因著聖經屢有「反覆不斷的奇怪和格格不入」,而目瞪口呆,這本聖經的信息超乎我們的習慣和認知,出乎我們意料之外。聖經「不容易讀」。我們在面對聖經的時候,往往培養出問題解答的習慣,想要弄清楚那些看來似乎格格不入的地方,這就像用砂紙磨去粗糙的邊緣,為的是讓它能更容易地滑進我們的思考方式中。我們習慣使用經文來安慰人,倘若經文的內容無法讓人覺得舒服,我們就重新組裝,以便達到安慰之效。我有一位好朋友,就曾經警告他的學生,要提防自己變成熟練的「經文技術員」。經文技術員學習聖經正文,從裡到外嫻熟掌握其內容,為的是能夠修補一些我們覺得有點兒小「偏差」的地方,好讓它能夠順利運轉,按著我們的需求、慾望、感受,滿足我們。

然而,聖經中,沒有一處是一度空間、系統化、神學化的。每處經文都緊密地與那活生生的上帝真實相連結。我們不能夠再用圖解與曲線,乾脆俐落地去標明聖經的主題或發展。我們難以在花園裡標示每一株植物,因為花朵和雜草同時在長,花園的景觀不斷在變化中;聖經也是如此。或者我們還可以再用另一個較複雜的類比:讓我們想像一個鄉間的園遊會,裡面有各式各樣的攤位,穿插著許多表演節目,兒童手中握著零用錢,還有農場動物展和賽馬,到處可見各樣階層、各樣年齡的男男女女。這個地方充滿了生氣,無論是人或是動物、好或壞、貪婪或是慷慨、懶散或是果斷。聖經啟示的是一個活生生的真實實體,這個上帝是我們生活方式的掌管者;因此,真理不可從中抽取──必須照經文要表達的方式,來理解每個細節。布魯格曼(Walter Brueggemann)便認為:「每個『什麼』(what)都與『如何』(how)相連結,我們無法歸納或總結,而是必須要隨時小心注意細節。」

迴避聖經中令人困惑或不快之處,最常見的方式是把它系統化,根據某些方式或歸納「聖經的教導」,來組織它,使之井然有序。倘若我們明白聖經教導的內容,我們就沒必要再讀它,更毋需進入故事,把自己沉浸在這個使用怪異、不討好人、不合宜的方式,所發展出來的故事情節中;而故事情節中許許多多的人、事、物和境遇,更與我們——我們自以為——毫不相干。

我們喜歡說,聖經提供了所有的解答。這肯定是正確的說法。聖經的經文讓我們置身於真實之中,這種真實反映出我們是照上帝的形像受造,也告訴我們在基督裡的生命目的究竟為何。不過,聖經也提出了所有的問題,其中許多問題甚至是我們從來都不會提出來問自己的,有些問題更是我們一生都竭力在規避的。聖經是最安慰人心的書籍,但也最讓人坐立難安。吃這卷書;在你的口中會甘甜如蜜,但是進了你的肚子會發苦。你無法把這卷書簡化到自己能完全處置的程度;你不能馴化這本書到你覺得安舒自在的地步。你不可以把它當做你的玩具獅子狗,訓練它照你的命令行事。

聖經這本書,讓我們得以參與上帝存在的本體,進入祂的行動世界;然而,我們不是隨心所欲地參與的。我們不可編造情節,或是決定自己要扮演怎樣的角色。這本書具有創造的力量;當我們容讓聖經經文喚醒、激勵、斥責、修剪我們,事情就會發生在我們的身上。結果我們必然會有所改變。

吃這卷書,不過身邊也要準備好一整櫥櫃的胃乳片,和專治消化不良和急性腹瀉的藥丸。

■ 順服

為了要成為經文的參與者,我們必須進入經文的世界,進入那個以上帝為主題的世界。我們要在聖靈的協助下,從經文裡找到自己應該扮演的角色。當我們扮演起自己的角色,我們就成為真正名副其實的「參與者」。

我們得到的這本書,是為了讓我們能夠以想像力,抱著信賴的態度,進入經文的世界,好來跟隨基督。當加爾文談到自己面對聖經的態度時,曾提到過一件事,這件事經常被人引用:「所有對上帝正確的認識,都是從順服而來的。」在基督徒群體中,沒有一位聖經註釋者和翻譯者不曾說過類似的話,無論他們抱著怎樣的立場。

倘若我們不是以參與者的身分進入經文,我們不會了解自己周遭正發生的事情。單是從露天看臺——甚至是從昂貴的戲院包廂——觀看,我們是無法領會這卷書的。我們要置身其中。

三十五歲時,我有過一次深刻經驗,讓我看見「參與」對於屬靈閱讀的重要性。就在那一年,我又開始慢跑。就讀大學和神學院期間,我非常享受慢跑之樂;可是,當我一離開學校,就停止了慢跑。我不認為慢跑會是件成人單純為喜歡做而做的事;除此之外,我現在是牧師了,我不確定,我的會友看到他們的牧師穿著薄薄的衣服在社區小路間跑步,會有怎樣的反應。

然而,我曾遇見其他人,像醫師、律師、總裁,在出人預料的地方慢跑,他們並不會因此有失身分;慢跑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甚麼年紀都有,我領悟到自己可以照樣慢跑,這一點也不會影響會友對我的評價。於是,我去買了一雙慢跑鞋──Adidas的牌子,我發現,從學生時代至今,原來鞋子也曾發生大改革。我開始覺得有趣,也再一次享受慢跑的韻律和快活,那是一份恬靜、一份獨處、一份興致高昂、一種肌肉的釋放,我踏著腳下土地的質感,結結實實地直接擁抱微風、太陽、雨、雪……等各樣的天氣變化。沒多久,我就開始參加每個月舉行的十公里長跑比賽,接下來是參加一年一度的馬拉松比賽。慢跑,成了我從肉身行動發展出來的一種儀式:融合了默想、反思和祈禱。

到了這個時候,我開始訂閱三份慢跑雜誌,定期從圖書館借閱有關慢跑和慢跑者的相關書籍。只要是有關慢跑主題的文章──諸如:飲食、暖身運動、訓練方式、受傷的護理、緩和心跳速率、內分泌、碳水化合物的攝取、電解質的替代品,我百讀不厭。怎麼會有那麼多內容和慢跑有關呢?慢跑不就是一隻腳踏在另一隻腳的前面?更何況,沒有哪一篇作品(只有極少數例外)是文筆優美的!然而,就算是我過去已經閱讀過幾乎二十遍了,我也不在乎其文筆;儘管語句平淡乏味、陳腔濫調,我也無所謂;我是位慢跑者,所以我甚麼都讀。

後來,我扭傷了肌肉,有好幾個月不能跑步,我等著自己的雙腿快點復原。約有兩個禮拜的時間,我才發現打從受傷之後,我沒有再拿起任何慢跑的書籍或是雜誌閱讀。並不是因為我下決定不去閱讀它們,它們仍舊散佈在家裡的每個角落,不過我就是沒打開書頁。我沒有閱讀是因為我沒有慢跑。一旦我恢復慢跑,我又開始閱讀它們。

就在這時候,我注意到「屬靈閱讀」中「屬靈」(spiritual,或譯靈性)這個形容詞的意義。「屬靈」意味著這是一種參與性閱讀。當我閱讀書頁中的每個字,我是在為自己參與的某件事情,尋找進一步的延伸、深化、修正,以及肯定。我閱讀有關慢跑的書刊,主要並非是想發現甚麼東西,也不是要學習某件事物;我只是要在慢跑的體驗中有伴相隨,得確認、得肯定。是的,閱讀這些書刊,的確讓我在慢跑上學習到一、兩件事情,可是最重要的是,我拓展、深入、移居在慢跑的世界中,這是我所熱愛的。然而,倘若我不慢跑,自然也就沒有深入的必要。

讀經也是類似的:倘若我沒有參與在聖經所啟示,上帝那創造與救贖的真實中、倘若我沒有抱著加爾文所說順服的態度來參與,我可能對讀經一點興趣也沒有──就算有,這份興趣也撐不久。

順服就是在永活的上帝面前,以積極的回應來過日子。面對聖經這本書,我們發出最重要的問題,並不是「這是甚麼意思?」而是「我能怎麼順服?」一個簡單的順服行動,遠比參加多少次的查經活動、讀聖經辭典、查閱經文彙編,更能促使我們向這本聖經敞開自己的生命 。

我並不是暗示研經不重要。一位曾與我一起讀書的猶太拉比常說:「對我們猶太人來說,研究聖經比順服聖經的教導還更重要,因為倘若你不能正確解讀它,你會錯誤地順服它,結果,你的順服成了不順服。」這個說法也是正確的。

靈修大師法蘭西斯.楊(Frances Young),發展出一種延伸類比,提供了我們一個角度,來了解閱讀聖經和活出聖經彼此關係的複雜性,也就是約翰「吃這卷書」的體驗。她提出了一個觀念:「在演奏中尋找真實性的複雜挑戰」,並且在《神學大師》(Virtuoso Theology)一書中有過詳細討論。她認為,音樂的本質就是演奏;畢竟,未演奏的音樂還能算是「音樂」嗎?

然而,演奏的意思,卻不只是照作曲家的樂譜正確奏出音符而已,頂多只能說,「正確奏出音符」是演奏的其中一個條件。就以莫札特第一小提琴協奏曲為例,每個人都聽得出來:正確卻呆板的演奏,跟名小提琴家帕爾曼(Yitzak Perlman)生花妙手的演奏,兩者間的區別。帕爾曼的演奏之所以傑出,不僅是因為他有技術能奏出莫札特樂譜上的音符;更重要的是因為他進入了樂譜當中,美妙地傳達出音符的精神和力道──那是一種「生命」。值得注意的是,他並沒有加添任何東西到樂譜中,就連些微的改變也沒有。或許在精神分析的音樂心理學幫助下,他可以大膽地宣稱,自己比莫札特本人更了解莫扎特;可是,儘管如此,他仍舊有所自制,不會在樂譜上做任何的修改。

音樂和戲曲的演出有一點特質,不斷令人感到吃驚,那就是每一次的演奏,都會帶來一種新鮮的感受:忠誠地專注於樂譜正本,並不會抹殺個性,失去我們的自主性;相反的,唯有忠誠地專注於樂譜,才能夠讓演奏家自在地釋放出樂譜上的音符和內涵;音樂必須「透過演奏和詮釋,才能被『實現』」。

聖經也相仿。演奏音樂和吃這卷書這兩個類比,可以合作無間地一起運作。在指引神聖群體進入聖經世界、蒙其塑造的事上,演奏的類比所呈現的複雜性,補充了吃這卷書類比的質樸性(反之亦然)。但是,倘若我們「脫稿演出」(unscripted)(套用麥金泰〔Alasdair MacIntyre〕在文中說的話),我們只是把自己的生命,浪費在結結巴巴的焦慮言談和行動中。然而,當我們做法正確──演奏樂譜、吃這卷書,擁抱神聖群體,吸收經文埋藏心底、將之內在化──我們就得到釋放,進入自由中:「你開廣我心的時候,我就往你命令的道上直奔。」(詩一一九32)

(本文節錄自作者所著《聖經好好吃》(Eat This Book)第五章〈按腳本讀經:在聖靈裡扮演自己的角色〉,校園出版社,2008年7月出版)

附註

1. 韋斯爾(Artur Weiser)的評論相當經典:「一份有如彩繪鑲嵌藝術作品的深刻思想,往往會以令人覺得厭煩或無聊的重複形式出現。」The Psalms (Philadephia: Westiminster, 1962), p. 739。

2. Dietrich Bonhoeffer: Meditating on the Word, ed. David McL. Grace (Cambridge, Mass: Cowley, 1986), pp. 13-14. (中譯本,校園書房出版社即將出版)

3. Walter Brueggemann, Theology of the Old Testamemt (Minneapolis: Fortress, 1997), p. 3.

4. Mark Coleridge, "Life in the Crypt or Why Bother with Biblical Studies," Biblical Interpretation 2 (July 1994): p. 148.

5. Brueggemann, Theology of the Old Testamen, p. 55.

6. John Calvin, Institutes of the Christian Religion, ed. John T. McNeill, trans. Ford Lewis Battles (Philadelphia: Westminister, 1960), vol. 1, chap. 6, section 2.

7. Frances Young, Virtuoso Theology (Cleveland: Pilgrim, 1993), p.21.

8. Young, Virtuoso Theology, 第二十二頁,「演奏」的類比也已經被其他作者有效的運用,例如:Nicholas Lash, "Performing the Scritures", in Theology on the Way to Emmaus (London: SCM, 1986); and Brain Jenner, "Music to the Sinner's Ear?" Epworth Review 16 (1989);p. 35-38 。

9. Alasdair MacIntyre, After Virtue (Nortre Dame: University of Nortre Dame Press, 1981), p. 216. (中譯本:《德性之後》)

抽言:

1. 許多人熱切地相信聖經的權威,卻不順服它,反而是利用它、引用它、無止境地掌控它。
2. 你不是透過自己的耳朵,而是透過自己的腳──跟隨拉比──來學習認識上帝。
3. 我們所謂的研讀聖經,往往無非是企圖提出某些解釋和計畫,使神聖的三位一體切合我們的「神聖需求」、「神聖慾望」、「神聖感受」。
4. 聖經中,沒有一處是一度空間、系統化、神學化的。每處經文都緊密地與那活生生的上帝真實相連結。
5. 單是從露天看臺——甚至是從昂貴的戲院包廂——觀看,我們是無法領會這卷書的。我們要置身其中。
6. 面對聖經這本書,我們發出最重要的問題並不是「這是甚麼意思?」而是「我能怎麼順服?」

本文與《校園雜誌》、《海外校園》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