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獨舒人 2008.03.16
前一陣子，還在沉醉自己的健康身體，無災無病，滿感恩的。平順的日子中，甚至有些不耐煩的無聊了。像時鐘固定的轉動，每天起床，預備早餐，做運動，送孩子上學，上班；吃午餐，睡午覺，繼續下午工作，下班；接妻兒回家，共用晚餐，做家事，看書聽音樂，沐浴，上床睡覺。流水帳機械般的生活，平凡又平凡。心底總想：中個彩券多好，有錢了去世界各地旅遊；突然有人願意資助我，做自己有興趣的工作多好，一定有許多成果出來；機會來了當上國家領導，治國平天下……………。哈！白日夢的幻想做不完啊！
某天，如廁後覺得肛門有腫脹感，注意了卻沒在意，反正沒大礙。不過兩天，腫脹處其痛難當，趕緊問朋友，上網查資料，但都無確切的答案。不得以，只好去了久違的醫院看診。醫院人潮依舊，我忍痛排隊等候依舊，白日夢沒實現，惡夢卻成為真實。好容易，進了門診；醫生面帶微笑，在我看來可是笑裡藏刀。果不其然，一等我躺上診療床，他毫不手軟地左戳右捅，痛得我全身緊繃，屏住呼吸，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頓覺大難臨頭。之後虛脫的下了床，著好裝，坐在善面的醫生前。「肛門膿瘍，立刻住院開刀！」他面無表情地宣布。
晴天大闢靂，我不是我一般的呆在那兒：開刀？住院？那是別人的事，怎會輪到我呢？我用最後的力氣問：「請問醫生，何以如此？病因何在？」醫生簡潔有力的回答：「不知道！算給你碰上了！」接著像頭牛般，被護士帶著整個醫院跑東跑西，扎針抽血，脫衣穿衣，總算完成手術前身體檢查，前後不過半小時。沒等我緊張痛夠，我已住進病房，等後開刀。
由於保了醫療險，我就放心地選擇單人房，一來安靜，二來自由。我繞著病房，五公尺見方大的空間，像個小套房。衛浴、沙發、電視冰箱，一應具全；更炫的，病床起降還是電動的，的確是頭等病房的設備。我意識清醒的享受這頂級旅社的時間，應該不多了！珍惜的這摸那碰，看看電視，讓心情平靜。護士再次進入，我知道時間已到，換上手術服，躺上手術床，任她推向手術房。
半身麻醉，開刀半小時，恢復室待半小時，不大不小的手術很快完成。推出來時，妻子已在外等候，用不敢置信又憐愛的眼神看著我，讓我心中一陣溫暖，這種感覺平日是絕無僅有的。手術床被推著咕嚕咕嚕前進，下半身毫無知覺，眼睛瞪著天花板，日光燈一盞盞晃過去。煞時間，我覺得自己是「急診室的春天」影集內的病人，正經過急救送入加護病房；也還好，真實版劇情並非如此。到了自己的病房，兩位小護士把我這塊很重的樹幹，有技巧的移到病床上，之後，一切安靜下來。
醫生規定：麻醉後八小時內，身體要平躺不可亂動，也不可用枕頭，否則會有暈眩後遺症。真是找我的碴，從小到大沒枕頭是不能躺不能睡的；就這麼躺個半天，我上半身是如臥針氈，無處不痛。更糟的是，麻藥逐漸退卻，臀部開始疼痛難耐。因不需看護陪伴，家人都離去，我一人在床頭孤燈下，獨自進入悲苦的寒夜。病床，承受著我的翻轉的肉體，也承受著我疼痛的呻吟。
一夜未眠，黎明將近，幾乎沒失眠過的我，正在昏沉病痛中爬行前進。床頭有本聖經，是家人留下的，黑亮的皮革封面突顯著那神聖的金色書名。嘗聞，聖經詩篇許多都是詩人在痛苦之時，向神所發出的禱告呼求。伸手拿過聖經，就著燈光翻到詩篇。那是第一百四十三篇，開頭就讀到：「耶和華啊，求你聽我的禱告，留心聽我的懇求，憑你的信實和公義應允我。……我的靈在我裡面發昏；我的心在我裡面悽慘。……我向你舉手；我的心渴想你，如乾旱之地盼雨一樣。……耶和華啊，求你速速應允我！我心神耗盡！不要向我掩面，免得我像那些下坑的人一樣。求你使我清晨得聽你慈愛之言，因我倚靠你；求你使我知道當行的路，因我的心仰望你。」
令我感動的文字，在眼前跳躍著。我豈不是因著肉體的疼痛，導致心靈上的哀嘆。而心情低落的痛苦，似乎反過來增加了身體的痛感。當我將心思意念集中在自己身心靈時，痛苦及疼痛就和在一起，裝在心思意念的鐵罐內，沒有出路，沒有希望。疑問、抱怨、生氣、自憐種種想法翻來覆去在心中，最終失去對神的信心及依靠。然而，超乎萬有又與我同在的上帝，這時告訴我，當我心靈發昏悽慘時，我可以向祂祈求禱告，祂清晨要聽到我的呼求，為我開一條活路，只因我願意仰望祂。
多少人身體曾受過疼痛：因著生病、因著受傷、因著虐刑、因著戰爭……。在這些疼痛中，有些人意志消沉，病情加重；但也有人心存喜樂，戰勝肉體疼痛。聖經箴言中說「喜樂的心，乃是良藥；憂傷的靈，使骨枯乾。」這個真理，一再通過檢驗。
我繼續讀著，詩篇一百四十五篇：「……耶和華有恩惠，有憐憫，不輕易發怒，大有慈愛。耶和華善待萬民；他的慈悲覆庇他一切所造的。……凡跌倒的，耶和華將他們扶持；凡被壓下的，將他們扶起。萬民都舉目仰望你；你隨時給他們食物。你張手，使有生氣的都隨願飽足。耶和華在他一切所行的，無不公義；在他一切所做的都有慈愛。凡求告耶和華的，就是誠心求告他的，耶和華便與他們相近。敬畏他的，他必成就他們的心願，也必聽他們的呼求，拯救他們。……我的口要說出讚美耶和華的話；惟願凡有血氣的都永永遠遠稱頌他的聖名。」
我所相信的，是怎樣一位神呢？人造的神，還是如搖錢樹的神？不！我所信的神，是要我與祂親近，仰望依靠祂、讚美祂、看到祂大能作為的神！因此，看到渺小的自己，看到自我中心的弱點，看到自高自大的愚笨，看到唉聲嘆氣的怨言，而這一切都不是應有的無用事實。真相乃是：向看不見卻真實存在的上帝交付自己，進入未見的真理中。而喜樂，謙卑，積極，仰望神，是一切的起頭。
天亮了，窗外的陽光，在我歡樂的淚珠中，映出了七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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