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汪慰平 2012.07.30
走出漆黑窒息的異國婚姻後,去年底,才藉著受語文師資訓練的機會,又回到闊別的台北。再見到八十多歲的爸爸,他總算走出母親過世後,孤寂多年的陰影,再把自己安排的井井有條。
聽空中英語教學,操練外丹功,上圖書館是爸爸每天必做的功課,繼續又熱衷地參與教會及社團的義務工作,是他從沒考慮要停的活動。也因為參加了一葉蘭鰥寡單身協會,而認識了郭阿姨。
郭阿姨文雅嫻淑,是個相當堅強的女性,喪夫多年獨自撫養她的孩子,直到雛鳥羽翼豐滿,孩子們都已各有天下,她才開始邀伴出國四海雲遊。因此,郭阿姨的談吐應對,在在自然地流露出她的不俗。對爸爸的支持照顧更是無微不致,爸爸在郭阿姨的鼓勵和配合下,還去進修電腦課程。
現在,他中文打字的速度比我都快,想上網路看資料根本不必求人。他的資訊又多又準,問事情;他給的答案比弟弟給的還要可靠。帶我出去辦事,搭捷運追公車;他跑得比我還快。雖和弟弟,弟媳和兩個孫子同住,每天還上市場買菜,固定自己做午飯,子孫們都睡得日上三竿,聞到菜飯香味,才起床陪他吃午飯。
洗滌衣物從不假他人之手,燙衣服的技術;到現在家裏依然數他最好。在不同的國內外旅遊計劃裏,他和郭阿姨玩的高興得很,每年出去渡假和玩的次數,家裏排行他第一。很少聽得他對自己的高齡或病痛發牢騷。
他經常喚女呼兒又攜孫的,一起去餐館打牙祭,我們在國外的幾個以前都約定,每年在台北和家人至少大團聚一次,直到我被家事法庭訴訟開始糾纏。
在我們如約相聚的那段時候,每次出門都是滿滿一桌,熱鬧滾滾的中外子媳孫婿,吃飽為止他請客招待,餐點任選豐儉隨意。
看著走在身邊,如今縮得只到我的肩膀高,滿頭銀髮,卻牙不缺耳不聾,不需拐杖也健步如飛;思路清楚口齒依然清晰的爸爸,心裡浮動著難以開口的無限感激。
他一路呵護守著我成長,看著我戀愛時的甜美,結婚時的歡喜,無可奈何的自我抑制著對我婚變的震撼,隔著太平洋提心吊膽地聽著我在異國法庭裏含淚的堅決。
在我和家人的再聚機會裏,他卻只把對我的焦慮,深深隱藏在他自己心中,從不提及也不責怪我在抉擇中及婚姻的失敗。只無條件地提供我精神及財務支援,給了我一個溫暖又安靜自由的空間,讓我有機會自己靜靜地舔舐心底創傷,他只在一邊默默地分擔著我的疼痛。
我慶幸著自己有著這麼一個善解人意,獨立性強又健康的爸爸。
他從來都不會因為台北家人的問題,而讓海外的孩子們焦慮分心,增加我們的心理負擔。也從沒有讓我們因為無法承歡膝下,而讓我們有愧疚的感覺。
讓我們在海外為自己開創新生活的工作中,沒有後顧之憂,我們除了都為他和郭阿姨之間的真摰情誼而祝福,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能真的找到童話故事中所說的歲月球,我要把屬於爸爸的那個球好好的藏起,不讓那球再滾動或縮小,讓爸爸歲歲年年都在我們身邊,永遠不老永遠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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