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吳易澄 2002.12.29
「沙得拉、米煞、亞伯尼歌對王說:尼布甲尼撒啊,這件事我們不必回答你;即便如此,我們所事奉的神能將我們從烈火的窯中救出來。王啊,他也必救我們脫離你的手;即或不然,王啊,你當知道我們決不事奉你的神,也不敬拜你所立的金像。」(但以理書第三章第 16∼18 節)
參加 ICMDA(世界基督徒醫學牙醫協會)World Congress 的幾個早上,來自菲律賓的一位 Magalit 醫師帶領我們讀但以理書聖經經節。若是在教會裡面,這樣的讀經也許還很平凡無奇,但是這是一個盛大的聚會,來自全世界五十多個國家的兩百多名醫務學生,乃至於隨後報到的五百多位醫療從業人員,讓這樣的經文顯得特別有意思。
在台灣,醫學科系長年高居不下的聯考排行,似乎注定了醫療從業者一生必須承擔的十字架。因為這個十字架沾惹了才智、嫉妒、以及利益,於是顯得沈重無比。台灣社會承襲由日據時代已降,以「讀醫」為「出頭天」的傳統觀念至今猶深植人心,而又因為知識爆炸,價值體系崩潰,使得醫療從業人員的角色,由背負著濟世救人的社會期待,到如今被嚴苛要求無過失而又被視為有利可圖的對象,這當中是充滿著角色衝突的。
但無論如何,即便「社會地位」的檢驗標準如何質變,「醫業」猶然是被仰頭視之的一道龍門。如果妳看過拉斯逢提爾導演的電影《醫院風雲》,妳會看到醫院王國昂然聳立在城市裡,卻隱隱蒸散著陰險而驕傲的邪氣。如果妳看渡邊淳一還是侯文詠的小說,這巨塔裡無論再發生什麼諷刺的故事,白袍永遠是被敬尊為聖的象徵。
這個社會的「金像」,因著這些有形無形、有理無理的層層故事,被賦予了神聖的認同,無論是正面還是負面的眼光,「醫業」終究仍是「王道」。
在科技當道的今天,醫學能近乎竄改上帝對人的命運安排,而被賦予高度期待與敬意,但是隨著醫學技術的急遽發展,人類的生活、歷史與情感,乃至於信仰,皆被化約為微不足道的命運的變項。醫學的權力被無限上綱,而有權柄來界定上帝的創造的優劣;然後配合著資本化的市場邏輯,讓醫療成為貴族化的商品。
然而在這次 ICMDA 的會議中,在每一次的聚會裡,要尊主為大的耳提面命,要告訴所有的準醫生們,便如但以理書中尼布甲尼撒徹悟後說的:「沙得拉、米煞、亞伯尼歌的神是應當稱頌的!他差遣使者救護倚靠他的僕人,他們不遵王命,捨去己身,在他們神以外不肯事奉敬拜別神。」
感謝主,透過這樣的聚會,來教導所有的醫學領域的學徒與師傅,重新審視自身的角色,也重新釐清在我們生活環境裡因著扭曲的價值觀而被聖化的各種條件。
記得在會議中的一次小組討論裡,來自肯亞、澳洲,以及台灣的醫生,相互分享各自在非洲的愛滋療護、澳洲的社區醫療,以及台灣的九二一地震災後復健的經驗。在習醫的過程中,我第一次目睹了幾位在各自國家享有聲望的醫師齊聚,共同思索以其專業訓練來解決人類的健康問題的熱切,那般熱忱。
當我們在醫學教育中被賦予了戰士的使命,要將疾病趕盡殺絕;我在 ICMDA 的聚會中,看到了大家因著疾病的苦難而仍舊獻上感恩,為的是我們終於瞭解,上帝將這些難以治癒的重症臨到人類身上,醫護工作人員再如何專業,也必須清楚自己的角色是謙卑的學習,和永無止境的服事。
「我們愛,因為神愛我們。」透過 ICMDA 大會的交流與刺激,讓國內的基督徒醫界再次明白基督信仰不單只是消極的安慰,而更是積極的博愛。真正的博愛只有上帝可然,但醫界可以存乎謙沖的學習與仿效之心,傳遞那份救贖的恩典。
後記:
想起在會議進行的某一天晚上,來自各國的伙伴一同透過大銀幕觀賞世界盃足球冠軍戰。當巴西踢贏後幾名球員跪地禱告,然後起身褪去上衣,一名球員的汗衫上印著 "I belong to Jesus!" 當場不分國籍的觀眾皆歡聲雷動。對於基督徒而言,這是一個積極的見證,當全世界二十億人口透過電視轉播尊你為王時,你向世界宣告基督是主;這何嘗不是基督徒醫療工作者該有的積極呢?
作者為彰化基督長老教會會友並高醫路加團契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