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日學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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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見上帝的聲音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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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加航櫃檯服務人員說︰「中午來時,你們工作人員說我們有百分之九十上飛機的機率。」他皺著眉應聲:「怎麼可能!週二就有了旅客名單。你看!」他把電腦螢幕統計數字指給我看。

我的心沉了下來,半小時的不安等待終於落了實。不忍回頭看站在後頭兩個孩子,但她們的失望和沮喪仍從身後襲襲向我吹來。我又何嘗不沮喪呢?只不過做母親的我,不能情緒失控。

服務人員建議我們去國航經理服務櫃檯想法子,但我內心早已不抱希望,心裡有數又得在北京機場停留一天。大女兒邊推行李邊掉淚,往服務櫃檯走著。小女兒也好不到哪裡去!圓圓雙眼散佈著沮喪,而我想哭,不能哭,一人帶著二個孩子,再加上大大小小十件行李,滯留在這從未落過腳的陌生國家。

站在國航經理櫃檯排隊,回想過去卅六小時發生所有的種種,除了缺了三張登機證之外,無論在機場、旅館、拿行李等等都有上帝的恩典,睡眠也是出奇的好。櫃檯前我們排第一,但還是等了好久,因為旁邊一直有男男女女理直氣壯地插隊,湧上櫃檯,排隊的行線形同虛設。我並沒生氣,突然發現才一天多的時間,自己對大陸人生出暖暖的愛,即便他們理直氣壯插隊也愛。

總算輪到我,我上前解釋處境,經理立即撥了幾通電話。他似乎比我還心急,只聽他在電話這一頭喊著說:「她們母女三人,你怎能讓她們先走一人呢?……拜託拜託,你明天一定要讓她們走得成。」我心裡有說不出的感動,萍水相逢,他居然為了我去懇求電話那一頭的那個人。他掛了電話對我說,我已經為你安排住宿,明天中午務必要到加航櫃檯找時先生,他是我的朋友,我姓田。

我曉得,儘管沒有回加拿大的登機證,我們還是有上帝滿滿的恩典,但是內心的平安已不復存在,似乎怎樣也尋不回來。內心有份直覺,他口中這位時先生就是早先胸有成竹告訴我們母女三人百分之九十機率可走成的那位服務人員。

滿肚子疑慮,儘管這位田先生熱心幫助,但時先生真的做得了主,真的會願意幫忙嗎?就算幫忙,以我的機票等級非等到五點才能確定有票,而五分鐘之內行李閘門就要關,服務人員能夠在五分鐘內處理完十件的行李標籤嗎?即便來得及,我們的簽證已經逾期,邊防會不會不放人呢?我搖搖頭,努力甩掉滿腦子的疑惑不安!

帶著女兒們坐上旅館的接駁車,女兒依著我的肩膀,眼淚串串直滴。我找不到話安慰她們,我沒辦法保證明天一定走得成。失去平安的我,聽不見上帝的聲音。

想起昨天出邊防時,排在前面的一位太太,沒理由回頭對我們說:「無論如何不要抱怨,要有感謝的心。」當時我心裡嫌她多言,莫名其妙,我態度不是一直很好嗎?然而,心裡又忍不住納悶,難道是上帝借著她叮嚀我嗎?

又想起半小時前在排隊時,有一位在機場兜售行李帶的年輕人居然對我說:「平安!」當時我笑笑,心裡想我什麼不多,就是有平安;而現在的我,缺的就是平安。難道這又是上帝派來的另一位天使嗎?我心想,現在平安沒有了,至少我能做到不抱怨,要感恩。

回到原來的旅館,面對原來的服務人員,居然又給我們原來的房間。眼尾瞄到身後排隊的女孩一臉張惶,想必也是飛機延班。拿到房間鑰匙後,我回頭對她笑笑,把自己房間號碼給她,告訴她有事可以找我們。

才回到房間沒多久,那女孩就來敲門。她的年齡和女兒差不多,因為走錯櫃檯誤了飛機。那天晚上,孩子們在歡笑中渡過,但我的心從未平靜。回想當初根本不想回臺灣,對在北京轉機內心有說不出的不安,曾對老公解釋,但老公說老人家年紀大,要捉住機會常回去探望。我怎能擔得起不孝的罪名?於是,一人帶孩子回臺灣。我愈想愈氣,趁著孩子們談笑,寫了封電郵,要老公學教訓,聆聽老婆那從上帝來的「第六感」。

滿心抱怨地按下按鈕,寄了電郵;但有點兒心虛,因為想到聖經裡的使徒保羅上耶路撒冷時,上帝透過其它的先知,告訴他此次去不祥,但他還是去了,因為他曉得自己走在上帝的心意中。回想自己這樣子怪老公是不公平的。我也曾經禱告過,若是上帝看為好,請讓我們點數換到機票,促成此行。上帝的確回應了我的祈禱。但是,心中的埋怨總要有對象發洩啊!老公是最好的出氣筒。

睡覺時間到了,送走了女孩。女兒問我,是否向這個女孩分享上帝的愛,是我們多留一天的原因。我思索了一下,回答:「不儘然。」正要接下去說,「上帝的意念比我們的意念大得多了,有時 候毋須為自己的不順意找理由。」但看到孩子聽到「不儘然」的答案就滿足了,也就沒有進一步解釋。我們基督徒遇事不順或在苦境中,最愛問上帝「為什麼」,也 最愛找「為什麼」的答案;其實,渺小的我們是無法完全瞭解上帝永恆的心意。

躺在床上,毫無睡意,仍為明天擔心,最擔心的是簽證逾期。又為自己失去平安懊惱,責備自己!想著上帝派人給我的勸告,不要埋怨,要感恩,還要有平安!結果,我全犯了。根本不想禱告,除非上帝用打雷般的聲音才能突破我內心的自責、恐懼和焦慮。

想起艾傑奇(John Eldredge)牧師在《靈火同行》一書中寫道:「在某時某刻能否聽見神的聲音,不會左右我在基督裡的身分,…也不能以此斷定自己和神的關係。…我們的信仰不是建立在一時三刻發生的事,而是建立在更穩固的根基。」

思索著艾傑奇牧師這番話,我開始向上帝認罪,不該埋怨祂給我的環境,還發脾氣到老公的身上,並且求上帝饒恕我的小信,不相信祂的良善和信實。接著意識到內心深處有一份恐懼,明著是擔心簽證過期滯留北京,但其實是內心深處對共產黨的恐懼。我低頭向主承認這份恐懼,並請主連根拔起這份恐懼。有主的地方,就算危險,也有平安!更何況這份恐懼是敵對教育下的果子。

認了罪,拔除恐懼的根,意識到自己內心還是缺乏平安。想求問上帝明天是否能走得成?然而,艾傑奇牧師的話又在我耳邊響起,我決定必須按著對上帝的本性來到祂 的面前。於是,我一面想著上帝的屬性,一面開口祈禱:「阿爸天父,你是良善、信實、慈愛的神。」在聊聊幾句稱頌中,我的心大得安慰。沒有明天走得成的確據,但對祂信實、良善有篤定。

我沒再繼續求問明天三人順利成行。在相信祂的良善中,想求問的躁急消失了。上帝曉得我心裡最想要的,照人看來,這似乎不可能會發生。然而,心中升起一絲明天走得成的肯定。我馬上打消這念頭,深怕明天沒走成,又落入失望的深淵。還是倚靠上帝的良善比較安全。就這樣,我緊抱著上帝的良善,睡著了。

隔天按照時間,去加航櫃檯找時先生。遠遠看到他時,女兒就說:「媽,你沒說錯,他就是昨天告訴我們有百分之九十機率上飛機的那個人。」兩個女兒一付理直氣壯的表情,幾番慫恿我指出他昨天的錯誤。我搖頭不肯,決定要以寬容待人,因為我的主是寬容的。

接下來發生的事彷佛看快節奏的電影,時先生當下認出我們,立即給我們機位,並且為我們辦理掛行李和登機證的手續,為的是給我們足夠時間,能過邊防,通過簽證的檢查。

我們一路順利過了邊防,上了飛機,回到加拿大,下飛機看到老公那一打的紅玫瑰花,所有殘餘的委曲、不快都拋到九霄雲外,內心滿滿是上帝暖暖的愛。明白了,儘管事不順意且聽不見上帝的聲音時,祂的同在從未離開,祂的恩典滴滿我們人生的路徑。